新華社成都8月17日電（記者王沁鷗、許東遠）10秒06——16日的成都世運會誕生了一項新世界紀錄。
乍一看，這個數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田徑賽場上的百米成績。當然，人類的百米極限早已突破10秒，但“10”在現代體育世界中一直是個有點魔力的數字，甚至可以說令人魂牽夢繞。“人類能否打開10秒大關？”“中國人何時能跑進10秒？”諸如此類的問題在不同年代都曾引發過超越體育范疇的討論。
類似的討論，也發生在成都世運會男子速度攀巖接力現場。
美國組合塞繆爾·沃森/扎卡里·哈默以創世界紀錄的10秒06佳績摘銅。賽后，哈默既興奮又難掩遺憾，“我們在訓練里其實爬出過9秒7！我肯定想爬進10秒。要做到這點，你需要一個隊里的兩個人都爬進5秒，這在速度攀巖里是個堪稱標桿的成績。”
8月16日，美國組合哈默（右）/沃森在男子速度接力決賽銅牌賽后擁抱慶祝。新華社記者 丁增尼達 攝
這個也開始擁有“破十”夢想的項目，是什么？
2028年洛杉磯奧運會，攀巖將設攀石、難度、速度三個分項。其中，速度攀巖有些“百米大戰”的味道，用其賽道設計者、法國人雅基·古道夫的話說，他當初就是想“設計一種像100米跑道一樣的東西”。
和其他兩個分項的比賽線路都需要每次賽前臨時設計不同，速度賽的線路是全球統一、男女通用的。于是，攀巖這項本來很難標準化的運動，就有了設置世界紀錄的基礎。今年5月，沃森在標準個人賽里爬出4秒64，定義了人類在垂直維度的速度極限。標準個人賽也是目前最常見的速度攀巖形式：在兩條并排的賽道上，選手兩兩對決。在巴黎奧運會火出圈的中國攀巖名將伍鵬，比的就是這個項目。
2024年8月8日，中國選手伍鵬在巴黎奧運會攀巖男子速度賽比賽中。
而此次在成都比的速度接力賽，則是兩個選手一人爬一次，前一人爬完，后一人出發，兩人攀爬的總用時為團隊最終成績。頂尖男選手如果能在5秒以內完成攀爬，再算上接力時的反應時間，兩個人成績一加……
正好逼進10秒。
只是攀巖圈的10秒，自然不如田徑界的10秒出名。而出名，正是項目管理者——國際攀聯這幾年比較上心的事，或者說，是所有仍留在世運會上的項目都得操心的事。即便攀巖將在洛杉磯第三次亮相奧運會，危機感依舊存在，這也是它繼續留在世運會的原因。
“我們被分配的奧運名額和項目數都在增加，但世運會這種綜合性運動會依舊有其價值。”國際攀聯副主席小日向徹在成都對記者說，“很多單項體育組織，比如國際體操聯合會，依舊留在世運會推廣蹦床、跑酷之類的項目。我們不是在用世運會當跳板，而是希望在這里和其他項目交流，并做一些實驗。”
實驗的目的，是為了擴大影響力，并試探觀眾反應。對賽事組織者來說，成本低廉、規則易懂、高潮迭起并且相對年輕的速度攀巖，成了一塊“玩兒法試驗田”。在巴黎奧運會，速度攀巖收獲的反應喜憂參半，5秒內就決出勝負的悲喜劇本自然張力拉滿，世界紀錄頻繁刷新自然吸睛無數，但亦有觀眾抱怨賽程太短導致值不回票價、攀爬過程重復導致審美疲勞……
“我們一直都在探索將這項運動推向下一個階段的可能性。”小日向徹說。
本屆世運會，攀巖項目做了“一減一加”：減去了賽制相對固定的攀石和難度賽，增加了速度攀巖的細分小項。除了標準個人賽，四條賽道個人賽以及雙人接力首次亮相世界綜合性運動會。類似的實驗此前就已經開始：杭州亞運會嘗試了三人接力；馬德里曾舉辦過一場四條賽道個人賽的測試賽……
8月16日，中國選手龍見國（右二）在成都世運會攀巖男子速度接力金牌爭奪賽前。新華社記者 丁增尼達 攝
一些現場觀眾對新項目頗為歡迎。專程從河南趕來的巖迷“豆子”說：“四人賽道你根本想不到結局。剛開始可能有人爬得好，但后面誰會追上來真的不好說。”成都本地巖迷張先生也覺得接力比賽懸念十足，“接力賽里需要雙人配合，都不失誤才能有好的結果，比個人賽要更緊張”。
而速度攀巖選手們也頭一次需要連比三天，大家都累并興奮著。記者讓他們從三種賽制里選出最喜歡的，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門，前腳剛有人說過“恨死四人賽了”，后腳馬上就有反對者說“請把兩人賽換成四人賽”。而強如中國隊的雙金得主鄧麗娟則表示：“三個我全都要。”
8月16日，中國選手鄧麗娟（右二）與張少琴擁抱致意。新華社記者 丁增尼達 攝
哈默和他的隊友沃森，也就是創造10秒06新紀錄的兩人，恐怕是接力項目最堅定的支持者。作為同時手握個人和接力兩項世界紀錄的人，沃森甚至愿意為接力放棄個人賽。“如果奧運會的速度攀巖只能設一塊金牌，我會投接力一票，這是我在速度攀巖里從沒體驗過的和隊友并肩戰斗的感覺。”
哈默則還在想著速度接力和“飛人大戰”互動的事。兩個10秒之間能不能聯動？他想了想有點激動：“能和百米大戰類比真的很酷。如果速度接力能進奧運，那么我們就可以在速度攀巖和百米大戰之間做個比較，那會非常棒！”
如果成真，一定很棒。畢竟，攀巖這種市場化程度在全球都還不高的項目，太需要話題度了。君不見，美國隊許多選手這趟世運會的車錢飯錢，都還要自己掏腰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