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國際電影節(jié)大師班現(xiàn)場。 鐘菡 攝
6月20日晚，《天堂電影院》在上海影城SHO放映結束，現(xiàn)場響起掌聲，工作人員迅速搭建電影大師班的舞臺。影片導演、金爵獎評委會主席朱塞佩·托納多雷走上臺，全場歡呼，擔任大師班主持的是他與上海國際電影節(jié)共同的老朋友馬可·穆勒。
今年上海國際電影節(jié)，電影學堂首次向影迷售票開放，開票當日迅速售罄。一個半小時的分享中，托納多雷將《天堂電影院》背后的故事和自己的電影人生娓娓道來。這場總價200元的電影大師班物超所值，現(xiàn)場觀眾安靜聆聽，在交流中認真提出對影片的思考，這讓托納多雷感動：“我心中的天堂電影院，就是我在這里感受到的氛圍。”
《天堂電影院》的故事寫不完
《天堂電影院》里，多多因為對電影膠片產(chǎn)生興趣，與電影放映員阿爾弗萊多成為好友，在天堂電影院開啟了他的電影夢，最終成為一名電影導演。這個故事包含朱塞佩·托納多雷自己的經(jīng)歷。他回憶，六七歲時自己第一次進電影院，“燈光亮起后，看到銀幕上的人物大特寫，像一個巨人一樣，那時候我就問自己，那些人是從哪里進來，又從哪里消失的？”他從放映廳的小窗口里發(fā)現(xiàn)秘密所在。9歲時，托納多雷有了放映機，會給小伙伴放電影。14歲時他拿到了駕照，白天上學，放學后去電影院做放映員，一邊放電影，一邊觀察膠片，了解和學習剪輯。
托納多雷21歲服完兵役，回到家鄉(xiāng)小鎮(zhèn)，發(fā)現(xiàn)從小看電影的唯一電影院關了。“我被叫去拆放映室，花了整整兩天，感覺像是給心愛的放映機辦了一場葬禮。當時我就想，應該拍一部關于電影院的電影。”
《天堂電影院》劇本醞釀了11年。“當時我在生活中積累了很多素材，但還沒有完整的故事。后來我遇到《百年孤獨》的作者馬爾克斯，他跟我說，當你腦子里已經(jīng)有了一個故事框架，不要馬上寫，你越想，這個故事會越豐滿。”在11年里，托納多雷一直在腦海中構思，真正提筆開始寫，大概兩個半月就完成了。
影片中，放映員阿爾弗萊多的形象集合了許多人的影子，包括托納多雷認識的第一個電影放映員。從他那里，托納多雷學習了放映電影和攝影。電影中剪掉所有接吻鏡頭的神職人員也有原型，“我聽好多放映員講過這件事。”
托納多雷是行業(yè)中的多面手，他自編自導，也是剪輯師、攝影師和電影放映員，“學會剪輯后，我嘗試剪輯自己拍攝的東西，發(fā)現(xiàn)電影剪輯工作真的非常重要。我想跟所有學電影的人說，不要止步于一樣東西，應該多面學習，剪輯很重要。我在做《幽國車站》時，剪輯都是我自己做的。絕大多數(shù)電影我都不請專業(yè)剪輯，親力親為。”
他還是一個作家，將自己的許多作品改編成小說，但《天堂電影院》一直沒有小說版。“我原本也想寫成小說，也開始寫了，但感覺這是個講不完的故事。這部電影已經(jīng)上映了近40年，現(xiàn)在還有這么多觀眾來看、來談這部電影。如果寫成小說，也一定是寫不完的。”他對現(xiàn)場觀眾說。
拍觀眾看得懂的電影
如今，托納多雷的辦公室和家里，還有35毫米膠片的放映機，時不時會放一下。他家里和工作室也有大屏幕，有時他也會去影院看電影。此次擔任金爵評委會主席，他要在5天內(nèi)看12部入圍影片，“這又讓我一下子找到了年輕時的感覺，那時我能一天看兩部，現(xiàn)在也基本保證一周三部。”
談到當下年輕人不愿進影院的現(xiàn)象，他覺得，這未必是電影界的危機。“現(xiàn)在看電影的方式多了，人們每天可以看到的電影數(shù)量也比以前大大增加，電影行業(yè)應該有信心、受鼓舞，多拍電影，讓人們能夠有更多在電影中享受生活的機會。”他給年輕人的建議是，“多看電影，怎么看都可以，如果有可能，還是回到影院，在大銀幕上的觀影感受是不一樣的。”
相比《天堂電影院》，2009年上映的《巴阿里亞》更像是托納多雷的自傳電影，講述他出生成長的小村子的故事，還使用了當?shù)胤窖裕幢闶且獯罄硕己茈y聽懂。“用當?shù)胤窖耘臅匀弧！蓖屑{多雷說，盡管制片人讀到劇本時臉都白了，但他仍然盡量說服對方。影片最終上映時發(fā)行了兩個版本，一個是純方言版，一個是帶方言口音的配音版。《巴阿里亞》拍完后，他決定不再講故鄉(xiāng)西西里的故事。后來，他的許多電影不在西西里發(fā)生，但是里面蘊藏著的西西里元素更多。
“我的電影總是講述我人生的某個部分，這都能勾起我對人生某段經(jīng)歷的回顧。”托納多雷說，“我拍的電影不多，不求量，但每一部拍的都是我發(fā)自內(nèi)心喜歡的故事。”
托納多雷曾為北京奧運會拍過宣傳片，臺詞都是中文，但他并不為此困擾。“我語言能力并不是很強，不會說很多外語，但有一種語言是電影的語言，這是我永遠聽得懂的。”他把外語電影看作講方言的電影，“我聽不懂臺詞，但是聽得懂電影語言，能判斷演員情感表達得對不對。”
他說：“我是在電影院成長起來的導演，拍觀眾看得懂的電影，是我的原則，這樣的電影才能成為經(jīng)典。”在現(xiàn)場，觀眾用熱烈的掌聲——這種“聽得懂”的語言告訴他這場大師班的精彩。（解放日報記者 鐘菡）
